「立體商標」的注冊和保護，為什么具有特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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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IPRdaily中文網(wǎng)（IPRdaily.cn）

作者：汪玖平蘭臺所知產(chǎn)團隊律師

原標題：立體商標的注冊、保護為什么具有特殊性

由于立體商標本身的復雜性和特殊性，導致審查機關、司法機關對立體商標審查時不僅僅要考慮商標標志本身是否為獨創(chuàng)、是否具有顯著性，還應根據(jù)實際使用的情況、消費者的認知等因素綜合考慮。

4月26日，最高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并當庭宣判了克里斯蒂昂迪奧爾香料公司（下稱迪奧爾公司）與原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下稱商標評審委員會）關于“迪奧真我香水瓶”立體商標駁回復審行政糾紛案。該案因最高院的改判又一次引起法學界對立體商標高度關注。

然而最高院的改判并沒有對“迪奧真我香水瓶”立體商標是否具有顯著性作出評價，“迪奧真我香水瓶”立體商標是否可以獲得核準注冊還需要商標評審委員會的審查。進一步說，“迪奧真我香水瓶”獲得核準注冊后，其保護力度與平面商標獲得保護力度是否相同。筆者認為，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

立體商標的自身性質(zhì)導致審查標準較嚴

“迪奧真我香水瓶”立體商標案為何經(jīng)歷了漫長的4年之久才取得初步的勝利，然而很多立體商標的注冊申請同樣經(jīng)歷了較為漫長的過程但仍無法取得商標專用權。這要從商標法對立體商標的立法目的來探討。

“立體商標”也稱“立體標志”、“三維標志”或“三維立體標志”，與普通的平面商標不同，是以具有長、寬、高的立體物質(zhì)形態(tài)出現(xiàn)的，通常包括商品的形狀、包裝或者商品的裝飾。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三維標志都可以成為立體商標。我國的《商標法》第十二條規(guī)定：以三維標志申請注冊商標的，僅由商品自身的性質(zhì)產(chǎn)生的形狀、為獲得技術效果而需有的商品形狀或者使商品具有實質(zhì)性價值的形狀，不得注冊。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需要將體現(xiàn)商品自身性質(zhì)形狀、技術效果、功能性的形狀排除在立體商標的注冊范圍之外。這一規(guī)定并決定了其與普通的平面商標不同，存在一定的特殊性。因這一特殊性，導致立體商標的審查標準較為嚴格。

例如著名的飛利浦三頭剃須刀外形商標案中，飛利浦公司的剃須刀，由三個呈等邊三角形排列的旋轉刀頭組成，經(jīng)過20年的使用與宣傳，三頭剃須刀與飛利浦公司已經(jīng)形成一一對應的關系，但歐共體法院認為，只要商品的外形是為了實現(xiàn)某種技術效果或使商品具有實質(zhì)性價值所必需的，無論其是否具有顯著性，都不能注冊為商標。

在我國司法實踐中，商標審查機關、司法機關對于立體商標的審查標準也較為嚴格。尤其是立體商標的早期，“總體上對于立體商標的授權把握比較嚴格，也少有案件進入訴訟程序?！?nbsp;

例如，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在費列羅公司第G783646號商標駁回復審行政案件、北京高級人民法院在加多寶公司申請的第12242987號“加多寶及圖（立體商標）案件中均采用較為嚴格的審查標準。法院均認為商標標志本身容易被消費者誤認為商品的包裝，不具有顯著性。

商標審查機關、司法機關對立體商標的審查主要考察該三維標志是否具有顯著？該如何判斷立體商標的顯著性呢？

立體商標的顯著性判斷標準

顯著性是商標的基本屬性。三維標志往往是商品的裝飾、外形、包裝等，很容易被消費者誤認為商品的部分，因此在判定三維標志是主要考慮相關公眾是否會將該三維標志識別為指示商品來源的標記，而不是將其識別為產(chǎn)品的形狀或者產(chǎn)品中功能性、裝飾性的一部分。換句話說，立體商標能否通過實質(zhì)審查而予以核準注冊，這主要依賴于該立體商標能否被消費者識別為商標，而非商品的包裝、外形或者裝飾。

在“迪奧真我香水瓶”立體商標行政糾紛案件中，最高人民法院對如何判斷立體商標通過使用獲得顯著性給出了指導性意見，強調(diào)要考慮立體商標本身的特點、實際使用的情況、消費者的認知等因素。

可見，在判斷立體商標是否具有顯著性，并不僅僅考慮標志本身是否具有顯著性還應考慮商標的使用情況，以及消費者的認知情況。“迪奧真我香水瓶”立體商標是否核準注冊應根據(jù)具體的情況，考慮該商標標志本身是否被普通消費者識別為商標，而不是容器、包裝本身，且是否與商標申請人形成了一一對應的關系。

然而，著名的雀巢公司申請的“雀巢”方形瓶立體商標案件中，無論是江門市法院、廣東法院還是北京市一中院、北京高院均判決雀巢敗訴，各法院最主要理由均是：其“方形瓶”立體商標不具有足夠強的“固有顯著性”，同時也沒有充分證據(jù)證明“方形瓶”通過使用獲得了“顯著性”。筆者認為，該方形瓶本身系雀巢公司獨創(chuàng)設計的，具有一定的顯著性，但在實際市場中，因存在大量的類似形狀的容器，致使相關公眾將該方形瓶識別為商品容器，該商標標志沒有與雀巢公司形成一一對應的關系。

類似的案件，還有愛馬仕第798099號“立體圖形”商標案，法院認為：由于申請商標指定使用的商品主要為包類，如背包、旅行包、手包等，結合此類商品相關公眾的通常認識，申請商標所包含的經(jīng)過一定變形的皮包翻蓋、皮帶和金屬部件均是包類商品上運用較多的設計元素，將這幾種設計元素組合在一起的設計方式并未使其產(chǎn)生明顯區(qū)別于同類其他商品外觀的顯著特征。僅從該三維標識本身來看，申請商標并不具有內(nèi)在顯著性。關于申請商標是否通過使用獲得顯著性的問題，法院認為，愛馬仕公司在訴訟過程中提交的證據(jù)難以證明申請商標通過使用而獲得顯著性。

立體商標的近似判斷標準

因立體商標的特殊性，其核準注冊后是否具有與普通平面商標相同的保護力度呢？

關于立體商標的保護，我國商標法及相關司法解釋并沒有特別規(guī)定。關于立體商標近似判斷規(guī)則，目前也只有商標局、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制定的《商標審查及審理標準》規(guī)定了立體商標間相同和近似的審查原則。

“1.兩商標均由單一的三維標志構成，兩商標的三維標志的結構、形狀和整體視覺效果相同或近似，易使相關公眾對商品或者服務的來源產(chǎn)生誤認的，判定為相同或者近似商標。

2.兩商標均由具有顯著特征的三維標志和其他具有顯著特征的標志組合而成，兩商標的三維標志或者其他標志相同或近似，易使相關公眾對商品或者服務的來源產(chǎn)生誤認的，判定為相同或者近似商標。

3.兩商標均由具有顯著特征的其他標志和不具有顯著特征的三維標志組合而成，兩商標的其他標志相同或近似，易使相關公眾對商品或者服務的來源產(chǎn)生誤認的，判定為相同或者近似商標。但其他標志區(qū)別明顯，不會使相關公眾對商品或者服務的來源產(chǎn)生誤認的除外”。

由此可見，即使被核準為立體商標，并不意味著相關三維標志一定就具有顯著特征，如果雖然三維標志不具有顯著特征，但其他標志具有顯著特征，也可以注冊為立體商標。

因此在進行立體商標的近似性判斷時，都應當進行整體比較，并重點關注三維標志本身是否具備顯著性或者具備一定的顯著性。

在著名的開平味事達調(diào)味品有限公司訴雀巢產(chǎn)品有限公司確認不侵權注冊商標專用權糾紛上訴案中，法院考慮到立體商標的顯著性較低，致使消費者在認牌購買時并未將立體商標本身識別為商標從而不會造成混淆、誤認。

然而該確認不侵權案件為特例。常見的立體商標維權案件法院均采用整體比較、主要部分對比等方式綜合判斷商標是否相同、近似，產(chǎn)品是否相同、類似，是否具有混淆可能性等等。

例如，在夢之藍立體商標維權案中，法院認為：將被控侵權“藍之藍傳世經(jīng)典”及“藍之藍經(jīng)典Q5”白酒與“夢之藍M6”及“天之藍”立體商標對比，盡管在瓶身的文字等部分存在差異，但兩者瓶身及瓶蓋的顏色、形狀、瓶身所使用文字的位置等極為近似，容易導致消費者誤認為被控侵權產(chǎn)品為洋河酒廠生產(chǎn)的“夢之藍”或“天之藍”系列產(chǎn)品或與洋河酒廠具有一定的關聯(lián)關系，應認定構成對涉案“夢之藍M6”及“天之藍”立體商標專用權的侵犯。

可見，立體商標核準注冊后并不會因為其特殊性而縮減了保護范圍。在具體維權中，與平面商標享有同等的法律保護。僅因其存在一定的特殊性，在判斷比較立體商標時應綜合考慮立體商標標志本身、使用情況、消費者認知等要素。

注釋：

[1]王遷：《知識產(chǎn)權法教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年8月第3版，第372、375頁。

[2]周云川，《商標授權確認訴訟規(guī)則與判例》，法律出版社，2014年，第142頁。

[3]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行政判決書（2007）一中行初第816號。

[4]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行政判決書(2016)京行終字第3031號。

[5]最高人民法院行政判決書（2012）知行字第68號。

[6]見《商標審查及審理標準》。

[7]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2010)粵高法民三終字第418號。

[8]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2106）蘇民終106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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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汪玖平蘭臺所知產(chǎn)團隊律師

編輯：IPRdaily趙珍校對：IPRdaily縱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