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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任正非采訪霸氣回應知識產權竊?。涸谥R產權上 我們是自己創(chuàng)造
任正非采訪中回應華為竊取知識產權:在知識產權上,我們是自己創(chuàng)造。
4月16日消息,針對外界傳言的華為竊取知識產權的聲音,任正非在13日接受CNBC記者采訪時回應稱,"在知識產權上,我們是自己創(chuàng)造。"而且,"整個鏈條過程中,我們是大量的投入。如果靠偷幾樣東西,不可能成為世界領先的企業(yè)。"
昨天,華為心聲社區(qū)登載了任正非接受CNBC記者采訪的全文。
在采訪中,CNBC記者阿爾瓊卡帕爾提到,有批評人士指責華為稱,"這么多年以來,華為都在竊取他人的知識產權,從而促進公司的發(fā)展",并表示,這種聲音到現(xiàn)在還能聽見。
對此,任正非在采訪中回應稱,華為"自始至終尊重知識產權",并且同許多公司達成了專利交叉許可。而且,除了尊重知識產權外,華為還自己投入巨大的資金等自己創(chuàng)造知識產權。
科研和研發(fā)投入
在科研的投入上,任正非稱,"我們每年在科研投入上很大。"任正非舉了科研的數(shù)量以及科研經費的數(shù)量這兩個數(shù)據(jù)來說明。
任正非表示,華為現(xiàn)有數(shù)學家、物理學家、化學家的人數(shù)分別超過700位、800位和120位,另外,從事基礎研究的人員還有約15000人。在華為,這些人做著把金錢變成知識的事情。同時,華為每年投入30-50億美元用于科研。
除了在科研上有大量的投入外,華為在研發(fā)上的投入也很巨大。
任正非表示,華為每年投入約150億美元用于研發(fā),而且,從事研發(fā)工作的人員有6萬多名,這些研發(fā)人員負責將知識變成商品,再將投入的資金轉換回來。
任正非稱,"整個鏈條過程中,我們是(有)大量的投入。"并表示,"如果靠偷幾樣東西,不可能成為世界領先的企業(yè)。(而且)'領先'這個東西不可能偷得來的。"
戰(zhàn)略投入
在講話中,任正非表示,華為"每年200億美元投入費用中有34億美元" 是用于戰(zhàn)略投入的,用于支持大學教授進行科研。
而且,在支持大學教授進行科研的過程中,華為遵循了美國拜杜法案的原則,即雖然華為投入了資金,但大學教授的科研"成果歸大學,不歸我們。"如果華為想要獲得這些大學的科研成果,是需要通過商業(yè)交易獲得,而不是通過投資就能獲得,任正非表示。
任正非表示,"這樣我們超前的速度就會越走越快。"
在采訪中,任正非稱贊Google等許多美國公司在這方面做得很好。任正非稱,"我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保守了",谷歌等公司在招聘人才時,用六倍工資把優(yōu)秀人才給招走。任正非表示,"(華為)將來也要用五、六倍的工資和Google去爭奪世界優(yōu)秀人才。"
"所以,在知識產權上,我們是自己創(chuàng)造。"任正非最后稱。
另外,任正非在采訪中也承認華為確實牽涉到到一些知識產權的案子中,但任正非同時強調,這些案子都是"個別人不遵守規(guī)矩"的"個人行為",并表示"我們是要處罰的"。
附任正非采訪全文
任總接受CNBC采訪紀要
2019年4月13日
1、阿爾瓊?卡帕爾:任先生,您是三十多年之前花了5000美元創(chuàng)辦的華為,當時創(chuàng)立華為時,您是怎么想的?對這個公司未來的發(fā)展有怎樣的期望?
任正非:創(chuàng)立華為時,我們還不太理解中國正在開放改革。國家要走向開放改革,其實我們基層老百姓并不太理解黨中央的重要決定,那時黨中央不斷裁減軍隊,因為當年中國軍隊太龐大了。不止我們不理解,連軍隊高層領導也不理解,他們認為是裁掉雜牌部隊,保持正規(guī)軍。結果我們作為雜牌部隊首先被裁掉,鐵道兵和基建工程兵屬于非作戰(zhàn)部隊,先被裁掉了。裁掉以后,把我們分到各個地方,那時中國開始實行市場經濟,至少沿海開始實行了,已經不是過去的計劃經濟時代。從軍隊過渡到市場經濟開放的深圳前沿,我們非常不適應,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在國有企業(yè)工作犯過錯誤,因為不知道市場經濟怎么做,做錯以后離開單位,要找出路,出路在哪?不知道。
但是,我還是有一個懵懂的感覺——通信要大發(fā)展,我們能不能在通信里面找到機會?因為這個市場大。當時我們認為,做一個小東西總能賣一賣,但是不懂得通信是全程全網的,要連通全世界的,如果不符合標準,不可能進入這個網絡進行銷售。實際上我們走上了一條殘酷的道路,標準很高,公司很小,沒有資本,也沒有技術,當時是極端困難的。
我是學建筑的,電子技術是自學的,而且電子技術學的是模擬技術,即模擬的自動控制。當時的模擬控制是比例、積分、微分的控制方式。當我離開軍隊走向社會時,已經是186、286、386的電腦時代,這個時代我們很不適應。所以,我們那時出來以后,需要尋找工作機會來養(yǎng)活家庭。因為幼稚,以為這個產業(yè)很大,以為我們能賺點錢,進來才知道通信這個產業(yè)太殘酷了。但是已經沒有退路了,因為我們總共只有2萬多人民幣,創(chuàng)辦公司時需要繳納各種費用,拿到證時已經沒錢了。如果我們再退回去做別的東西,一點資本都沒有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咬牙做下來了。
2、阿爾瓊?卡帕爾:您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里面待過,而且也經歷過中國的困難時期(包括大饑荒)。在這段時期,您學到的哪些東西幫助了華為初期的成長,塑造了您管理公司的理念?
任正非:當我們公司還是“毛毛蟲”起步的時候,愛立信已經是非常大的公司,二十多年后,愛立信的CEO問我:“你怎么膽子這么大,敢邁這么高的門檻?”當時通信行業(yè)門檻特別高。我告訴他:“因為不知道有門檻,我就邁進來了,邁進來以后才知道門檻高,但是退不出去了?!?/p>
雖然我經歷了中國大饑荒的時期,也經歷了大饑荒以后經濟恢復的時期,也參加了中國引進法國的大工程。對我來說,有什么人生啟迪呢?就是“吃苦”。因為太苦了,所以什么都不覺得苦,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苦就算不得什么了。我們年輕時沒有什么理想,不是想穿一件好衣服、讀一個好學校,我們的理想就是吃飽飯。后來參軍以后,我們在東北建設遼陽化纖總廠,當時是從法國引進的世界先進設備,自動控制水平很高。當時東北零下二十多度,我們的房子是很簡陋的土坯房,多數(shù)房子都漏風。晚上在宿舍里,一定要有一個戰(zhàn)士輪流燒火,如果火滅了,可能大家都會凍僵。一邊是這樣艱苦的生活,一邊是高度現(xiàn)代化工廠的建設,就是“冰火兩重天”。但是對我來說是很興奮的,畢竟在中國文化革命時期不重視技術、不重視文化、不重視知識的時代,我們碰到一個必須要有知識、必須要有文化、必須要有技術才能完成的工程。生活極端艱苦,工作極端世界先進化,對我的人生是有很大鍛煉的。
那時我們檢驗不了外國的設備,中國也買不到一些檢驗儀器,我就發(fā)明了一個儀器。今天看來這個儀器不算是什么技術創(chuàng)新,但是在那個時代算是一個小小的不錯的發(fā)明。正好碰到中國改革開放,要重視技術、重視人才、重視文化了,我剛好有這樣一個發(fā)明,就被國家放大成一個大成就,給了我一個較高一點的地位。但是這個地位還沒有坐穩(wěn),我就遇上了大裁軍,全部集體轉業(yè),那我又落下來了,重新走市場經濟的道路。
3、阿爾瓊?卡帕爾:您剛才提到愛立信的CEO說“華為怎么這么大膽,一下跳到電信產業(yè)”,今天華為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的電信設備制造商,華為一路走來,它的發(fā)展驅動因素是什么?
任正非:我從小就沒有什么興趣愛好,主要是因為家庭貧窮,唯有的興趣愛好就是看書、做作業(yè),或者找一些報紙的邊角紙來解解方程。這種興趣愛好幫助我在文化革命時期,通過數(shù)學的推演設計了一種儀器,這種儀器后來又被國家高度肯定。作為我個人來說,對科研是有所感覺的,因為我做了小項目。
當我們公司走進電信大門時,開始是幫人家代售機器,賺點小錢。后來人家不給我們代理了,我們就利用代售機器的經驗去做了40門用戶交換機,只能供40個用戶以下使用,這種交換機可以給酒店、小單位使用。因此,我們是從兩臺萬用表和一臺示波器開始做,逐步走上這條路。
此前,在集體轉業(yè)后,我栽過跟頭,不懂市場經濟,讓人騙走了錢,后來我創(chuàng)辦華為后,替前公司還了不少債。打官司,請不起律師,我閱讀了大量法律書籍,使我理解了市場是兩部分組成的:一個是貨物,一個是客戶,貨物和客戶之間交易就是法律。我們不可能擁有客戶,只能擁有貨物,要懂得法律。我通過自學懂得了法律,然后集中精力研究貨物,就要搞科研,自己研究才能產生貨物。
4、阿爾瓊?卡帕爾:談談您的管理風格。您在面向內部員工進行演講時,經常會使用一些軍事用語,包括戰(zhàn)斗性語言,這對您來說是一場戰(zhàn)役嗎?
任正非:我講的是壓強原則。坦克可以走過柔軟的沼澤地,但是在一個很堅韌的地方,針是可以扎進去的。我們公司是投資有限、技術有限……樣樣都有限,如果我們做一個很寬的面,一定不可能成功。我們就像“針”一樣,盯死一個地方,針是可以戳進去的。用了這個壓強原則,我們把它比喻成攻克一個“城墻口”,幾百人沖鋒對準這個“城墻口”,幾千人沖鋒對準這個“城墻口”,幾萬人、十幾萬人還是對準這個“城墻口”沖鋒,每年炸這個“城墻口”的研發(fā)經費已經達到了150-200億美元。所以,我們公司很熟悉一個名詞,叫做“范弗里特彈藥量”,這是美國將軍發(fā)明的。我們對準這個口“轟炸”,逐漸在一個窄窄的面開始領先西方,這樣我們有了市場基礎,就有了資金積累;資金積累以后,我們還是不分散,集中對這個“城墻口”進攻,所以我們逐漸在這個窄窄的面上開始領先了市場。
其實所有西方公司都這樣做,比如微軟只做Windows和Office,Intel只做芯片,亞馬遜、Google也只做很窄的領域。美國公司不像中國公司一樣辦很多企業(yè),但是每個企業(yè)都不優(yōu)秀,美國公司就是在一個窄窄的面上前進,其實我們是向美國公司學習。
為什么會用一些術語呢?因為術語最簡單,容易讓大家明白。我們要解釋商業(yè)上的行動,沒有好的名詞來形容,就借用了這些名詞。
5、阿爾瓊?卡帕爾:您這種軍事化風格的演講方式讓華為員工充滿了干勁呢,還是有時候被軍事化的演講風格所嚇到了呢?
任正非:我認為,被嚇到的人應該也很多,因為我們歷年的離職員工有16萬人。現(xiàn)在公司總員工數(shù)是18萬多人,經過華為公司這個門的總人數(shù)有30-40萬人。大家為什么能接受?因為要產生糧食、要創(chuàng)造成果,不然就養(yǎng)不活自己。養(yǎng)不活自己就不可能生存,所以大家就習慣了這些名詞,也不存在被嚇到的問題。
6、阿爾瓊?卡帕爾:現(xiàn)在換一類話題,看看外界對華為的批評和指責。批評人士對華為的指責之一是說“這么多年以來,華為都在竊取他人的知識產權,從而促進公司的發(fā)展”,一直到今天仍然有人持這樣的批評意見。對于這些指責,您的回應是什么?
任正非:我們公司自始至終尊重知識產權,和絕大多數(shù)公司達成了專利的交叉許可。
第一,我們每年在科研投入上很大。比如,我們現(xiàn)在有700多個數(shù)學家、800多個物理學家、120多個化學家,有15000人左右從事基礎研究,這些人是把金錢變成知識。這方面的經費大約在30-50億美元。
第二,我們每年大概有150億美元左右投資到研發(fā)上。研發(fā)有6萬多人,他們把知識變成商品,從而再換回金錢來。因此,整個鏈條過程中,我們是大量的投入。如果靠偷幾樣東西,不可能成為世界領先的企業(yè)?!邦I先”這個東西不可能偷得來的。
第三,我們每年200億美元投入費用中有34億美元是作為戰(zhàn)略費用,其中一部分是支持大學教授搞科研,我們遵循的是美國拜杜法案的原則,即美國政府可以給大學錢,但是成果歸大學,不歸美國政府。我們現(xiàn)在也在投錢,成果歸大學,不歸我們。如果我們要大學的成果,可以通過商業(yè)交易獲得,而不是投資就獲得。這樣我們超前的速度就會越走越快。當然,美國公司也會在世界各國投資支持這些大學,Google等很多公司都做得很好,他們在招聘人才時用六倍工資把優(yōu)秀人才招走了,我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保守了,將來也要用五、六倍的工資和Google去爭奪世界優(yōu)秀人才。
所以,在知識產權上,我們是自己創(chuàng)造。在推動中國政府更加尊重知識產權,推動國家法律體系建設上,我個人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當然,我們公司涉及到一些案子,這些案子都是個別人不遵守規(guī)矩,是個人行為,我們是要處罰的。
7、阿爾瓊?卡帕爾:任總,我們再來看看其他一些針對華為的批評。有些政府批評華為和中國政府的關系問題,他們也提出了一些關切,跟您原來作為共產黨員的經歷有關,也會說這對于華為的運營意味著什么;還一些國家的政府提出華為有可能幫助中國政府從事間諜活動,存在這樣的風險。其實這都是非常強烈的批評,對于這些批評,您如何回應?
任正非:我們在中國是一家中國公司,首先要遵守中國的法律,第二要向中國政府繳稅。我們和中國政府的關系主要是以上兩點。我們在別的國家有很多子公司,也是這兩點,遵守所在國家的法律,在這個國家繳稅。如果我們在170多個國家沒有繳納稅收,沒有遵守這個國家的法律,我們在那個國家也不會生存下來。主要是這兩個原則。
我們的財務報表,是由KPMG審計的。至于中國政府是否給我們提供了支持,在財務報表上會有反映的,KPMG不會有意識去刻意隱瞞。所以,我們還是靠自己的力量成長起來的。
8、阿爾瓊?卡帕爾:剛才提到華為會在其他國家遵守本地的法律,現(xiàn)在外界也有批評人士說中國通過了國家情報法,強制要求中國的企業(yè)在中國政府提出要求的情況下,配合國家情報工作,如果中國政府或者其他國家的政府要求華為把網絡中的數(shù)據(jù)提供給這些政府,華為會怎么做?
任正非:第一,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篪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表態(tài)“中國政府一貫要求中國企業(yè)遵守國際規(guī)則和運營所在國法律法規(guī)。中國沒有任何法律要求企業(yè)安裝后門或收集外國情報”。第二,李克強總理最近在人大會議的記者招待會上,又再次明確了這個問題。4月12日,李克強總理在克羅地亞參觀“16+1” 展覽會時,又叮囑我們員工“網絡一定不要裝后門”。這應該代表了國家領導人的態(tài)度,所以我們不可能去做這些事情。
華為公司不會接受誰的指示去裝后門。在170多個國家中,如果我們在任何一個國家出現(xiàn)安裝后門的丑聞,可能我們在170多個國家的銷售就萎縮了。銷售萎縮以后,大量員工可以辭職走了,剩下我這個不能走的人背負幾百億的債務,怎么償還?償還不了,就有人天天追債,這種日子好過嗎?所以,我們絕對不會聽誰的指示去安裝后門,這是絕對不會有的事情。
9、阿爾瓊?卡帕爾:如果政府提出這是國家的安全緊急情況,華為必須遵從,您會怎么應對,是要奮起反抗嗎?
任正非:一定的,堅決不會遵從。
10、阿爾瓊?卡帕爾:華為能夠給華為的客戶怎樣的保證,保證客戶的數(shù)據(jù)是安全的?
任正非:第一,我們與客戶經歷了三十年的合作關系,證明產品是安全的。未來,我們也承諾絕對不會做任何損害客戶利益的事情,也是安全的。第二,網絡是掌握在客戶手里,不是掌握在我們手里。我們只是提供了組建網絡的設備,我們也不擁有客戶信息。因此,不可能存在我們單獨提供這樣的保證。
11、阿爾瓊?卡帕爾:任總,您剛才花了很多的篇幅,在談華為和中國政府之間保持距離。但是現(xiàn)在已經看到,中國政府的高級官員有時代表華為在進行對外發(fā)聲。您覺得這種事情對華為是有用的,還是實際上分散了華為的注意力?
任正非:第一,作為一個領導人,看到自己國家有一個好企業(yè),有一些自豪感,是可以理解的。第二,華為現(xiàn)在處于極端困難的情況下,在美國極端打壓下,美國政府可以說華為不好,那中國政府也可以說華為好,這是一個平衡的問題。過去就沒人幫我們說過話。
現(xiàn)在中國政府說我們好,我們不一定賣得動產品;但是美國政府說我們不好,反而讓全世界都知道華為好。一百多年來,美國怕過哪個國家、哪家公司?美國什么都不怕。美國太強大了,怕一個小公司,別的國家說“你的東西真的那么好嗎?連美國都害怕了,干脆不要測試了,我們直接下單買你們的吧”,有錢的石油國家就是這樣買的,美國幫我們宣傳,它們就大量買我們的產品。因此,美國對我們的宣傳是正面的,他們到處說華為不好,這么偉大的人物關心這樣一只“小兔子”、“小老鼠”的問題,那這只“小兔子”、“小老鼠”一定很厲害。
阿爾瓊?卡帕爾:您剛才的意思是說美國害怕華為嗎?
任正非:不害怕,到處宣傳干什么呢?
12、阿爾瓊?卡帕爾:您覺得現(xiàn)在華為是不是美中貿易爭端或者美中關系中間的人質?
任正非:第一,我不清楚美國的發(fā)端是什么,他們到底想怎么解決貿易爭端。但是我認為,我們解決不了中美兩國爭端的問題。兩個大“球”碰撞時,我們最多像“西瓜”一樣,一擠就碎了,對中美貿易起不到什么作用。第二,我們在美國本來就沒有什么銷售,美國說“不準銷售”對我們沒有什么影響,加關稅也沒有影響。
如果美國認為我們是一個抓手,他們可能抓錯了。另外,我們解決不了中美貿易的爭端,因為我們沒有什么銷售,對中美關系沒有什么影響。中美兩國談判中,我看到所有的談判都沒有“華為”兩個字,所有新聞中都沒有“華為”,雙方都不提,這就說明華為不重要,對中美解決兩國關系不重要。我們還是要靠我們自己去解決和美國的關系問題。
13、阿爾瓊?卡帕爾:美國現(xiàn)在還是面向它的盟友國家,包括歐洲的一些盟友國家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如德國、英國也要求他們禁止使用華為的設備,當然現(xiàn)在這些國家有不同的想法。您認為,現(xiàn)在歐洲面向華為還是持開放的態(tài)度?還是一旦一個國家真正禁止了華為,整個歐盟都會統(tǒng)一步伐?
任正非:第一,我們和客戶之間的交往已經三十年了,客戶對我們的了解是比較充分的。第二,消費者有自我選擇的標準,不是以政治家的號召來選擇商品的標準。因此,對我們來說,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歐洲短時間有挫折,但不會造成影響。我可以簡單告訴你一個數(shù)字,今年一季度我們終端銷售的增長超過70%,網絡設備今年一季度增長15%。也就是說,我們還在增長,并沒有衰退,說明對我們沒多大影響。
歐洲國家想多考慮一下,我認為是正確的。德國也提出了一個方法,希望全世界建立一個統(tǒng)一公約,就是所有設備廠家都不能安裝后門,都應該簽“無間諜行為”的協(xié)定,我們堅決支持擁護。全世界都應該有一個統(tǒng)一的標準,裝后門就是犯罪,我們支持擁護。
當我們和德國政府談協(xié)議時,我們還不知道黨中央領導也是這樣的態(tài)度,我們是本著自己的良心談的。楊潔篪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講話,李克強總理在人大答記者提問,在克羅地亞參觀展覽時親自給員工講“不準裝后門”,因此我們認為,我們和德國政府的交流是可以得到政府支持的,我們也愿意推動德國政府和中國政府簽訂一個網絡安全的協(xié)定,遵守歐洲網絡安全標準、遵守GDPR的要求。
未來五年,我們的研發(fā)經費將超過1000億美元,要完成網絡重構,除了網絡極簡、網絡安全、隱私保護等實現(xiàn)外,銷售收入要從今天1000多億美元提升到2500億美元左右,我們要實現(xiàn)這個目標。
我們這樣的努力,是不是讓歐洲也能理解我們?如果理解我們,也會買一些;如果不能理解我們,可能就不買,那么我們就賣給別的國家,市場適當收縮一點。
14、阿爾瓊?卡帕爾:您會不會支持這樣的一種做法,無間諜協(xié)議應該覆蓋所有的公司(包括美國的企業(yè))?您覺得這是面向未來一個正確方法嗎?
任正非:我沒有權力去要求別的國家、別的公司也要遵守這個協(xié)定,但是我們支持德國政府提出這樣的協(xié)定,會率先遵守這個協(xié)定。
15、阿爾瓊?卡帕爾:孟晚舟現(xiàn)在正面臨美國提出的引渡要求,自從她去年12月份被扣押之后,您感覺如何?
任正非:我認為最主要的問題,一個人是否有罪,第一點是有沒有事實,第二點是不是有證據(jù)。這些事實和證據(jù)在法庭公開透明的情況下曬出來,這時再做出公正、公平的判決。我們認為這是解決問題最根本的方法。
我自己認為可能他們沒有那么多證據(jù),也沒有那么多事實。因為我們公司自創(chuàng)建以來,就是“夾著尾巴做人”的,不覺得我們自己有什么可驕傲的東西,可以凌駕在任何國家的法律、任何國家的技術上。如果我們不遵紀守法,可能一天都活不下來。
現(xiàn)在已經進入司法程序,我們相信司法程序能解決這個問題。更何況美國和加拿大的法律是公開透明的,也是公正、公平的,因此我們等著法庭對這個問題做出結論。
16、阿爾瓊?卡帕爾:孟晚舟畢竟是您的女兒,女兒被捕之后,您作為父親的個人感受是怎樣的?
任正非:兒女大了,他們成長太順利了,受點磨難應該是好的?!皼]有傷痕累累,哪來皮糙肉厚,英雄自古多磨難”,我認為這個磨難對她本人也是巨大的財富。經過這些困難,有利于讓她意志更加堅強,成長更加有利。
17、阿爾瓊?卡帕爾:您最近跟她聯(lián)系過嗎?如果聯(lián)系過,你們大概聊些什么?
任正非:我們經常打打電話,說一些家長里短,不會講別的東西。我們也知道,我們的通信是受監(jiān)控的,能講什么呢?就講一下生活。
18、阿爾瓊?卡帕爾:之前您提到在孟晚舟被扣押之前,曾經提出想要離開公司,對于她個人生活和職業(yè)生涯的發(fā)展來講,她的下一步是什么?
任正非:我不知道。我以為網絡上已經傳遍了她想離職的事情,我就隨意地說出來了。后來別人告訴我,是她給我寫的一封信上提到她想離開公司。但是現(xiàn)在她受磨難以后,反而不想離開公司了,因為她覺得公司太艱難了,她理解了公司的艱難,要共渡這個艱難。
她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這架伊爾2飛機,被打得千瘡百孔還在飛行。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一架伊爾2轟炸機,被地面炮火、空中炮火打得破破爛爛的,還在飛行。她現(xiàn)在的處境就是這樣的,如果返航了,就是英雄了,我估計她將來有可能會當英雄。
19、阿爾瓊?卡帕爾:現(xiàn)在孟晚舟不再想離開公司,如果以后她被釋放回來,在公司的角色是什么?
任正非:原來干什么工作,繼續(xù)干什么工作。
20、阿爾瓊?卡帕爾:我想再問一些關于美中貿易戰(zhàn)的問題。加拿大代表美國政府扣押了孟晚舟,您覺得孟晚舟在中美貿易戰(zhàn)中是不是被作為了一個人質?
任正非:也許吧。
21、阿爾瓊?卡帕爾:您之前說華為不應該成為美國和中國關系的抓手,特朗普總統(tǒng)之前表態(tài)有可能介入孟晚舟的案子,作為美中貿易談判的一部分,您會歡迎這樣的做法嗎?
任正非:不知道。因為特朗普怎么想,沒告訴過我。
記者:您有沒有嘗試過主動聯(lián)系特朗普總統(tǒng)來進行交流呢?
任正非:我不知道電話號碼。
22、阿爾瓊?卡帕爾:如果您說孟晚舟有可能是中美貿易爭端的人質,是不是認為從法律的角度來看,現(xiàn)在針對孟晚舟的指責是不正確的?
任正非:對于孟晚舟和華為的指責是否正確,美國司法部已經起訴華為了,華為也已經在法庭應訴了,我們認為我們是無罪的。我們也在達拉斯起訴了美國政府,美國政府在適當?shù)臅r間里必須要回答,華為公司有罪的證據(jù)在哪兒?
這些問題還是要通過法律來解決,談判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們看談判的所有紀要中,美國不提華為,中國也不提,說明還是要靠法律來解決。相信美國的法律是公開透明的,是公平、公正的。
23、阿爾瓊?卡帕爾:您剛才提到并沒有跟特朗普總統(tǒng)溝通過,您覺得他是什么樣的領導力風格,或者說他是什么樣的策略方式?
任正非:如果你要我單獨評價特朗普,我希望把華為撇開,我現(xiàn)在不是華為的代表,我只是一個理論學家。
我認為特朗普是偉大的總統(tǒng)。因為在一個民主國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把稅收大幅度降下來,歷史上沒有過。稅降下來以后企業(yè)就會煥發(fā)活力,企業(yè)會把大量存留在國外的資金轉回美國,只繳12%的稅,給美國國家資金提供了大量的充裕度。去年美國企業(yè)還在大規(guī)模補稅,財務報表可能不太好。今年稅補完了,我認為7月份美國公司的財務報表會大幅度提升,美國股市可能在7月份暴漲,會增加人們的投資信心、消費信心,有可能使美國經濟轉好。這是第一點,是他偉大的一點。
他也有不足的一點。他今天嚇唬這個國家,明天嚇唬那個公司,到處亂抓人,誰敢到美國去投資???大家不去投資,美國減下來的稅誰來繳?這樣財政會空掉。他減了稅,是希望大家把水都涌進去。不敢進去,進去以后,你把門關起來打“狗”怎么辦?比如,美國開放了運營商,說所有的運營商采購我們幾百億美元,我也不會相信,我也不敢把幾十億美元投到美國去,因為一旦他翻臉,我們就不能在美國做買賣了,我們的幾十億美元就打水漂了,這我可受不了。
他應該在稅減下來后到處去握手,讓大家覺得美國是投資的好地方,大家都去美國投資,美國的經濟就會暴漲。美國并不需要靠武力征服世界,美國有這么好的科技,有這么強的能力,又有經濟實力,是可以征服世界的,不需要軍艦。軍艦是沒有用處的,敢打誰?打別人,別人咬你一口,你也受不了。別人說“我本來就一無所有,打一下也不怕”,但是美國是富裕國家,不能隨便被打壓。
因此,我認為特朗普是偉大總統(tǒng),但是在全面考慮引進外國資金到美國方面思考不足。這與華為無關,我是站在一個外人的角度評價他。
24、阿爾瓊?卡帕爾:談到特朗普總統(tǒng)跟中國的談判,有人說特朗普總統(tǒng)成功地讓中國政府在貿易談判上讓步。您覺得中國政府在跟美國的這一輪談判上,是否面臨著很大的壓力?
任正非:我不是政府官員,我也不清楚政府談了什么。我只關心自己的生產增長。至于政府談了什么,讓了什么,獲得什么機會和利益,我不知曉,也不關心。只希望中國政府政策越來越有利于發(fā)展生產,有實力了,就不怕談判。
25、阿爾瓊?卡帕爾:您剛才提到并沒有跟特朗普總統(tǒng)溝通過,假設你們兩個人共處一室,您會給他傳遞什么樣的信息?
任正非:合作共贏。兩個國家、兩個公司一定要合作起來共同獲得勝利。美國有這么強大的經濟實力,有這么多優(yōu)質的商品,中國有十三億人口的市場,美國需要中國的市場,中國需要美國的科技,合作起來這兩個“火車”就開起來了,可以把全世界經濟帶出困境。
我認為,中美之間就是合作共贏,沒有其他話可說。
26、阿爾瓊?卡帕爾:任總,您過去曾經說過美國并沒有看過華為的技術,也沒有看過華為的源代碼,您是否愿意讓特朗普(包括特朗普政府)到深圳看一看華為的技術,讓他們所擔憂的問題放下心來?
任正非:到深圳來看,我很歡迎。
27、阿爾瓊?卡帕爾:華為在美國市場的業(yè)務存在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是非常小,甚至可以忽略?,F(xiàn)在華為對美國政府提起訴訟。從長遠來看,華為還想在美國市場做生意嗎?還是說主要維護聲譽?
任正非:我們主要是希望在美國獲得一個公平對待的政策,美國對華為不能歧視。至于在美國能不能做生意,是取決于客戶是否購買我們東西,不取決于特朗普講話。
28、阿爾瓊?卡帕爾:華為的消費者業(yè)務已經做到幾百億的規(guī)模,您之前說過希望華為智能手機做到全球第一,經常把蘋果作為華為的標桿。喬布斯和庫克成功地把蘋果打造成一個高端、高質量的品牌,您覺得華為的消費者業(yè)務今天達到這個地步了嗎?
任正非:我認為喬布斯是世界上一個偉大的人物。喬布斯去世那一天,我們在一個山溝溝里度假,我的小女兒是喬布斯的崇拜者,她提議我們站起來給喬布斯默哀一分鐘,我們所有人在她帶領下為喬布斯默哀了一分鐘。喬布斯的偉大不是創(chuàng)立了一個蘋果,而是開創(chuàng)了一個時代,這個時代是“移動互聯(lián)網時代”。他的偉大不能被簡簡單單地評價,我認為他是超級、超級偉大。
蘋果也是一個偉大的公司,蘋果公司的偉大在于始終把市場帶著做大,而不是做小。蘋果打著“傘”,賣的產品價格高,提供的性能好,市場空間很大,讓很多其他廠家生存。反思華為公司在電信領域,我們過去走的路是有錯誤的,我們是基于成本來確定銷售價格。我們的成本比較低,一是因為技術上進步速度比較快,把商品做得成本比較低;另外,我們引進了西方管理,運作成本也比較低,這種情況下,我們的價格定低了,給西方公司造成了生存困難。我們已經在反思這一點了。
現(xiàn)在我們把商品銷售價格提起來了,大家也覺得華為貴了,給其他公司留下空間。其中賺多出很多錢,我們不打算分給員工,不打算分給股東,而是打算分給很多大學,分給科學家,去搞研究,去探索未來。這個未來可能跟我們密切有關系,也可能跟我們沒有關系。
我們的標準是,在距離我們目標二十億光年的地方,投一顆“芝麻”;距離目標兩萬公里的地方,投一個“蘋果”;距離目標幾千公里的地方,投一個“西瓜”;距離目標五公里的地方,我們投“范弗里特彈藥量”,撲上去、撕開這個口子,縱向發(fā)展,橫向擴張,產品就領先世界了。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5G polar碼技術不是華為發(fā)明的,是土耳其的一位數(shù)學教授發(fā)明的。Erdal Arikan教授在2008年發(fā)表了一篇數(shù)學論文,2個月后我們的科學家看見了,花十年時間做成了今天的5G標準。美國認為很厲害的這個標準,是從土耳其教授的一篇數(shù)論文轉換成的新技術標準。
我們未來在這方面的投資還會增大,解決超額利潤分配的問題。我們不會分給員工,員工變得肥肥胖胖的,就跑不動了;也不能分給股東,股東太有錢,太重視資本利益,不行,要合理。我們要把錢更多放到前端投入去。
29、阿爾瓊?卡帕爾:剛才您提到華為研發(fā)方面的投入,比如投到5G芯片,現(xiàn)在華為已經有自己的5G芯片,一般情況下華為主要用在自己的產品中,有沒有考慮過把華為的知識產權,特別是芯片面向第三方比如蘋果銷售呢?
任正非:對于蘋果我們是開放的。
30、阿爾瓊?卡帕爾:華為在智能手機方面有很多的創(chuàng)新,也是推出折疊屏智能手機的少數(shù)廠家之一,您認為折疊屏是未來手機的形態(tài)還是只是過渡性的?
任正非:華為前進路上是彎彎曲曲的探索,到底客戶喜歡什么產品也是在嘗試,這也是嘗試的一個方面。折疊屏手機消費者會不會喜歡,要經過市場的檢驗才知道。
31、阿爾瓊?卡帕爾:剛才提到蘋果、喬布斯,在中國特別是在技術行業(yè),您也被認為是一個非常有遠見的商業(yè)領袖。喬布斯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更大,您的影響力在國際上為什么沒有達到像喬布斯那樣的水平?您覺得原因是什么?
任正非:因為我不懂技術,也沒什么發(fā)明。
阿爾瓊?卡帕爾:但是您打造了全世界最大的電信設備公司。
任正非:我既不懂技術,也不懂管理,也不懂財務。我就提了一桶“漿糊”,把十八萬員工黏結在一起,讓他們努力沖鋒,這個功勞是十八萬員工建立的,不是我一個人建立的。我不可能享受像喬布斯那樣的殊榮。有時候國家想給我榮譽,我就覺得很慚愧,事情不是我做的,怎么帽子要戴在我頭上。
32、阿爾瓊?卡帕爾:現(xiàn)在我們談一談技術話題。過去幾年技術發(fā)展的速度非???,對整個社會的發(fā)展形成了很大的影響,現(xiàn)在我們身處在一個聯(lián)接的世界之中。您覺得這么多年一路走來,技術是一種向善的力量,還是向惡的力量?
任正非:我認為未來技術的發(fā)展速度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快。有人問我二、三十年以后是什么樣子,我說我們甚至連兩、三年以后是什么樣子都不能想象出來。在華為公司成立之初時,世界通信是極端落后的,到今天也才三十年,世界各國的鄉(xiāng)村大都可以享受超寬帶了,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未來二、三十年的發(fā)展速度還會更快,特別是人工智能的出現(xiàn)加大了社會進步。
人工智能的出現(xiàn)有幾個基礎:一是超大型計算能力的出現(xiàn),二是超寬帶聯(lián)接的實現(xiàn),還有超大型存儲體系的實現(xiàn),包括微型的計算存儲、邊緣計算在內。社會發(fā)展到今天,使人工智能有了可實現(xiàn)的基礎。人工智能發(fā)展的速度遠遠超過人的想象,會使生產效率大幅度提高。例如,如果拖拉機是人工智能控制,就可以24小時種地,不需要休息,只需要加油。這樣,生產效率極大提高,物質財富大幅度增加,也使我們的精神生活發(fā)生飛躍,所以,應該是向好的。
當然,也有很多科學家提出把基因技術和電子技術逐漸融合,造出新的人類,這只是科學的想象,并不代表就一定能夠實現(xiàn)。即使出現(xiàn)這個問題,也是三十年以后的事情,三十年以后我們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科學地解決這些問題。我認為現(xiàn)在的人工智能大幅度提高了生產的效能,這是有益社會、促進社會財富巨額增加的。美國是一個科技發(fā)達的國家,但缺少勞動力,假如使用人工智能一個人可以代替十個人勞動,美國就相當于一個30億人口的科技大國,試問全世界可以用得完這么多優(yōu)秀的產品嗎?
因此,人工智能會使這個世界向好,而不是向壞。當然,會不會在人工智能的發(fā)展過程中出現(xiàn)畸變呢?那我們還有法律、有規(guī)則來進行管理。因此,不必對互聯(lián)網上的一些宣傳憂慮過多。
33、阿爾瓊?卡帕爾:但是在技術領域的一些大人物,也在警告由于技術發(fā)展可能帶來的危險。例如特斯拉的馬斯克不斷提醒大家,人工智能的發(fā)展有可能奪掉人類的工作。的確,現(xiàn)在人工智能在不少領域變得比人更加智能,甚至有人說未來可能會把整個人類都替代掉。對此怎么看?
任正非:最早我看到比爾·蓋茨和霍金警告人工智能對人類社會可能產生問題,但后來比爾·蓋茨的講話也改變了,認為人工智能對社會有巨大促進作用。擔憂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人類有能力駕馭人工智能,把它用到有益的事情上。比如電子翻譯軟件,實時就把七十種語言翻譯完了,但沒有傷害人。人工智能減輕了很多人的工作量,可能很多翻譯、股票分析師失業(yè)了,但他們可以轉到別的行業(yè)做事,發(fā)揮價值。因此,我認為對負面的東西不要擔憂過多,擔憂過多會抑制科學的發(fā)展。
34、阿爾瓊?卡帕爾:有人表達了一個擔心,就是像人工智能這些非常強有力的技術,最后都會落到少數(shù)的大的技術公司手中,這些公司就會變得太有權勢了。您認為像華為這樣的公司,未來會不會因為手上的權力太大而需要監(jiān)管呢?
任正非:未來社會新技術的發(fā)展會走向贏家通吃,比如說世界上還有沒有可能哪家公司在Office、Windows上超越微軟、戰(zhàn)勝微軟?微軟就是贏家通吃。越來越多的公司掌握新技術的速度越來越快,因為技術是沒有生命的,是可以被廣泛應用的。會出現(xiàn)您說的自然壟斷狀況,對這些新技術公司我是主張監(jiān)管的,我們支持透明監(jiān)管。我們也愿意接受監(jiān)管,所以才和德國政府討論,愿意接受德國的監(jiān)管。但是,對這些技術的壟斷是造福社會的,而不是破壞,因為它掌握的不是核彈,也不是武器,比如說翻譯軟件,計算太快有什么壞處嗎?一定要慢才是好的嗎?
人工智能是造福這個社會的,不能害怕人工智能而阻礙發(fā)展?;蜃钤缡敲系聽栕鐾愣闺s交實驗時發(fā)現(xiàn)的,當時也沒什么用處,睡了一百多年,后來科學家才發(fā)現(xiàn)了基因、DNA的價值。但中國沒有接受孟德爾-摩爾根學派的理論,推行的是米丘林學派,就延誤了很多年?,F(xiàn)在講轉基因,也就是編輯基因,編輯植物的基因大家不反對,為什么人的基因就不能被編輯呢?如果一個人有病沒辦法治療了,把基因編輯一下可能病好了,當然,病好了幾十年后可能會有后遺癥,帶來想象不到的病癥,那總比當期就死亡要好。在不斷的實踐中,就找到了怎么治療的病癥。例如先天性的眼盲和耳聾,一定是基因缺失造成的,通過基因改變就一定能治好。現(xiàn)在谷歌用感應神經的方式讓盲人復明,當然不像人的眼睛那么好。人類社會技術不斷前進,也有特別優(yōu)秀的天才人物提出把基因技術和電子技術結合起來,二、三十年以后就可以造人,這是大家恐懼的原因,那他畢竟還沒有造出來。
35、阿爾瓊?卡帕爾:今天對話接近尾聲,問一下您個人未來的計劃。您花了三十多年的時間把華為打造成今天的規(guī)模,有沒有計劃短期內退休?
任正非:這要看我的神經還是不是健全,還能不能做獨立的思考。谷歌可能要發(fā)明長生不老藥,也許我等不到了。
36、阿爾瓊?卡帕爾:您未來遲早會退休的,現(xiàn)在已經制定好了繼任計劃嗎?
任正非:我們的治理章程很清晰地表達了公司將來的迭代更替秩序,可以提供給你們。迭代更替是有秩序的,不在于我來指定誰做接班人。不要擔心華為沒有接班人,接班人太多了,唯有孟晚舟不會接班。
37、阿爾瓊?卡帕爾:之前有人問您未來三十年之后,您對于華為的愿景是什么,您當時的回復是說兩三年看不清楚,怎么看出二、三十年。還是想問一下,未來幾年這個行業(yè)會出現(xiàn)哪些大的技術發(fā)展?
任正非:我認為最大的技術發(fā)展是人工智能的實驗和應用。公司發(fā)展的方向,一是把聯(lián)接做到世界最好,5G也是連接的一部分;二是在邊緣計算上也做到世界最好,對超級計算和中間計算這種大型計算我們不做,只做邊緣計算。另外,我們在存儲領域正在和很多廠家合作,也爭取做好。未來在邊緣計算上,不是把CPU做到存儲器里面,就是把存儲器做CPU里面,這就改變了馮·諾依曼結構,存儲和計算合而為一,這樣速度快。當然,大型設備中還是離不開計算、存儲等分開的結構的。再者,未來我們也爭取為云的社會做出貢獻。
來源:IPRdaily綜合BusinessTimes、華為心聲社區(qū)而成
作者:西海固
編輯:IPRdaily王穎 校對:IPRdaily縱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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