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大集團商標官司未了 "恒大冰泉"遭多方搶注

【小D導讀】

恒大集團將這瓶來自長白山的礦泉水稱之為 “恒大冰泉”之際，其“商標”就已經(jīng)面臨缺失的風險?！睹咳战?jīng)濟新聞》記者注意到，有些與“恒大冰泉”名稱類似的商標，并不屬于惡意搶注或“碰瓷”。

如果說廣藥集團和鴻道集團兩家公司關于“王老吉”商標之爭屬于等量級的對話，那么，恒大高新與恒大集團關于“恒大（冰泉）”的商標之爭，從一開始就像蚍蜉撼樹。A股上市的恒大高新市值不到34億元人民幣，港股恒大地產(chǎn)的市值則高達430億港元。

官司一打，各方關注，有觀點認為恒大高新應該維權，也有人稱它是“碰瓷”或傍名牌。《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恒大”（分類號：32）商標的確在恒大高新手上，于2010年注冊成功；“恒大冰泉”目前還不是注冊商標，但包括恒大集團在內(nèi)的多個企業(yè)和個人正在搶注，至今沒有通過初審。

今年10月14日，A股中小板上市公司恒大高新發(fā)布公告稱，恒大長白山礦泉水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恒大礦泉水）使用未注冊的“恒大冰泉”商標宣傳和銷售飲用水產(chǎn)品，侵犯了公司擁有的 “恒大”（分類號：32）商標，已向工商部門投訴，展開維權行動。第二天，公司又公告稱，南昌高新技術產(chǎn)業(yè)開發(fā)區(qū)人民法院已經(jīng)立案。

恒大方面隨即展開反訴。恒大高新11月20日公告稱，公司收到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廣州中院）通知及《民事起訴狀》，被恒大礦泉水及其實際控制人恒大地產(chǎn)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恒大集團）一起起訴，并索賠8000萬元。

此事很快引起廣泛關注。在網(wǎng)絡鋪天蓋地的評論中，輿論導向顯然對“小個子”恒大高新不利，碰瓷、傍名牌、惡意炒作等詞語屢見不鮮。拋開主觀評價，恒大高新宣稱的維權究竟有沒有道理？《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展開了調(diào)查。

“恒大冰泉”引發(fā)商標搶注潮

2013年11月9日，恒大集團借恒大足球俱樂部亞冠決賽夜，推出了“恒大冰泉”，立刻引起全國關注，也隨即引發(fā)了商標注冊潮。

《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在商標局官網(wǎng)搜索發(fā)現(xiàn)，目前出現(xiàn)的各類“恒大冰泉”商標注冊申請共有30多條。其中，恒大集團有8條，申請的類別除了涉非酒精類飲料的第32類商標，還包括涉藥的第5類、涉食品的第29類、涉茶點的第30類、涉植物的第31類等。

記者發(fā)現(xiàn)，恒大集團申請“恒大冰泉”第32類商標的時間是2013年10月20日，即2013年亞冠決賽之前。但其余類別的“恒大冰泉”商標申請日期，多在今年3月7日。

正是因為恒大集團尚未擁有“恒大冰泉”商標，讓其他一些公司和個人也擁有了申請該商標的機會。比如，2013年11月20日，安徽戀尚你食品有限公司申請注冊 “恒大冰泉”（分類號：32）商標；5天后，湖北恩施建始縣人王南華也申請同一類別的“恒大冰泉”商標。

除了搶注第32類“恒大冰泉”商標，不少申請人也將目光瞄準了其他類的“恒大冰泉”商標。2013年11月13日，也就是恒大冰泉推出后的第4天，一位名叫陳新宏的申請人申請注冊了“恒大冰泉”（分類號：3，即化妝品）商標。

曾在商標注冊行業(yè)工作的張小姐告訴記者，大多數(shù)搶注商標的“內(nèi)行人”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個人肯定無法與已經(jīng)有實物產(chǎn)品的恒大集團抗衡，但可以鉆鉆空子、賭賭運氣，希望有一天恒大集團會來購買 “恒大冰泉”相關類別的商標。

實際上，一些和“恒大冰泉”類似的名稱，也成為了商標搶注者的目標。工商局信息顯示，2013年12月17日，一位叫周宋濤的自然人成立了一家名為 “深圳市恒大冰泉食品有限公司”的企業(yè)，認繳出資額為100萬元。幾天后，這家公司向商標局申請注冊 “長白山恒大冰泉”（分類號：32）商標。

此外，2014年4月1日，深圳市梧桐山礦泉水有限公司申請注冊 “恒大仙泉”（分類號：32）商標；2014年4月16日，一位叫“薄其俊X”的申請人申請注冊“恒大冰果”商標。

或許是申請時間還不長，上述所有“恒大冰泉”及其相似商標注冊申請，均還未通過商標局的初審。

恒大高新是否屬于“碰瓷”？

從上述商標局官網(wǎng)信息中不難發(fā)現(xiàn)，在2013年11月9日夜晚推出“恒大冰泉”之前，恒大集團已經(jīng)開始申請“恒大冰泉”的商標。

但也正因如此，恒大集團將這瓶來自長白山的礦泉水稱之為 “恒大冰泉”之際，其“商標”就已經(jīng)面臨缺失的風險?！睹咳战?jīng)濟新聞》記者注意到，有些與“恒大冰泉”名稱類似的商標，并不屬于惡意搶注或“碰瓷”。

比如，2011年8月4日，北京恒大信誠商貿(mào)有限公司就申請注冊了“恒大麗晶山泉”（分類號：32）商標，這一日期比“恒大冰泉”的推出日期要早得多。2012年9月28日，“恒大麗晶山泉”商標正式注冊成功，專有期限至2022年9月27日。

那么，恒大高新推出“恒大”牌礦泉水，是否屬于“碰瓷”？

公開資料顯示，恒大高新所擁有的 “恒大”（分類號：32）商標，于2010年5月21日注冊成功，專有期限至2020年5月20日。

恒大高新一位不愿具名的高管告訴記者，從成立時間上看，恒大高新在1993年就創(chuàng)立了，比恒大集團成立的時間還早。目前，公司是工業(yè)設備防磨抗蝕新材料領域的龍頭企業(yè)，行業(yè)內(nèi)知名度很高，所以不存在傍名牌的說法。

該高管表示，公司成立以來，十分重視品牌和商標，除了最早自己申請的“恒大”商標，2006年還從上海一家企業(yè)手中購買了大量“恒大”商標，這其中就包括第32類“恒大”商標。

“上市后，有不少股東在互動易上詢問‘恒大’商標的問題?！痹摳吖鼙硎?，如今就“恒大”商標進行維權，是為了給股東一個交代。

恒大高新和恒大集團關于 “恒大冰泉”商標的爭論，似乎變成了一個商標權屬到底應該尊重 “先到先得”還是偏向“品牌優(yōu)先”的問題。

記者注意到，類似于后成立的品牌（如“恒大冰泉”）比先成立的商標（如第32類“恒大”商標）影響力更大的情況，在中國的商標史上并不少見。

1997年，湖北監(jiān)利縣成立了一家主營休閑食品生產(chǎn)銷售的福娃集團有限公司；2005年之后，福娃集團陸續(xù)申請注冊了“福娃”商標，并取得了第29類、第32類等多類“福娃”商標。然而，福娃集團不曾想到的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推出的吉祥物，竟然也叫“福娃”——這讓福娃集團占了一個大便宜。

值得注意的是，第29屆奧林匹克運動會組織委員會也申請了很多“福娃”商標，但這些商標的類型為“特殊”，即屬于特殊標志。

這里所說的特殊標志，是指經(jīng)國務院批準舉辦的從國際性或者國際性的文化、教育、科學研究及其他社會公益活動所使用的由文字、圖形組成的名稱及縮寫、徽記、吉祥物等標志。

顯然，雖然奧運會吉祥物也叫“福娃”，但這并不能剝奪福娃集團已經(jīng)擁有“福娃”商標的權利。

“恒大冰泉”商標尚未注冊成功

無論是從時間還是商標權屬的角度看，恒大高新均認為自己有理由打這場商標維權官司。

面對恒大高新的主動商標維權，恒大集團是如何應對的呢？日前，《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致電恒大集團官網(wǎng)公布的總機電話，想就“恒大冰泉”商標糾紛一事采訪公司，但總機接線員拒絕轉(zhuǎn)接至公司品牌或宣傳部門。

隨后，記者將采訪提綱以郵件的形式，發(fā)送給了恒大集團投資者關系部的郵箱，并在恒大集團官網(wǎng)“投訴建議”欄目留言，但未能獲得回復。

2014年11月11日，記者通過其他渠道聯(lián)系上恒大集團品牌管理中心品牌經(jīng)理竇健榕。竇健榕告訴記者，她主要負責恒大地產(chǎn)相關的品牌業(yè)務，對商標問題并不熟悉。隨后，記者將詳細的采訪提綱提交給她，她表示將請相關人員予以解答。

11月21日，恒大集團有關方面就記者提出的部分問題予以了回應。恒大集團表示，公司已于10月14日向廣州中院提起訴訟，稱恒大高新發(fā)布的《關于展開“恒大”商標維權行動的公告》多處嚴重失實,對其惡意誹謗。廣州中院已于10月28日立案。

控訴內(nèi)容包括，恒大高新無理指控恒大礦泉水侵犯其商標權，故意捏造“恒大冰泉”已在江西省各地受到工商行政管理部門“侵權查處”的虛假信息。同時，在東方財富網(wǎng)股民論壇等處，還出現(xiàn)所謂恒大高新商標權受侵犯的“事實”，嚴重誤導了廣大股民和消費者。

恒大集團方面表示，恒大高新的上述行為，不僅貶損其品牌價值，造成直接經(jīng)濟損失，且由于恒大高新侵權行為仍在繼續(xù)，經(jīng)濟損失與日俱增。就此，恒大集團提出多項訴訟請求，其中包括向恒大高新索賠8000萬元。

記者注意到，雖然恒大集團官方并沒有對記者的部分采訪內(nèi)容予以詳細回應，但在恒大高新提出維權后，網(wǎng)絡媒體上已經(jīng)有了不少恒大集團方面回應 “恒大冰泉”商標糾紛的文章。

從這些文章中可以看到，恒大集團對該事件的觀點是，恒大高新注冊的“恒大”商標群組中，只包括純凈水，不囊括礦泉水，而“恒大冰泉”屬于礦泉水，因此不屬于侵權。

根據(jù)國家工商總局商標局編纂的《類似商品和服務區(qū)分表》（2014文本），第32類商標包括各類不含酒精的飲料，比如果汁、純凈水、礦泉水等，這其中，純凈水、礦泉水都屬于第32類項下第3202群組的商品。

對此，恒大高新負責商標事務的負責人徐福寶告訴記者，“純凈水和礦泉水都在3202群組下，屬于相同或近似”。在此情況下，“恒大冰泉”礦泉水對“恒大”商標涉嫌構成侵權。

恒大集團方面在接受《證券時報》采訪時表示，“作為全球聞名的品牌，恒大冰泉商標獨一無二、完全合法，根本不存在任何商標侵權行為”。

不過，商標局網(wǎng)站信息顯示，恒大地產(chǎn)集團申請 “恒大冰泉”第32類商標的時間是2013年10月20日，截至目前還沒有通過初審，也就是說，目前“恒大冰泉”還不是注冊商標。

根據(jù)公開資料，成功申請注冊一個商標，要經(jīng)歷大概四個環(huán)節(jié)：一是申請期，即商標注冊申請人提出申請；二是初審期，即商標局對該商標進行初步審查，通過后予以公告；三是公示期，即自初審公告日期開始3個月內(nèi)，該商標注冊信息在商標局指定信息平臺予以公示；四是生效期，即公示3個月內(nèi)沒有人提出異議或提出異議經(jīng)裁定不成立的，該商標即注冊生效，受法律保護，商標注冊人享有該商標的專用權。

上海李國機律師事務所周愛文律師告訴記者，“恒大冰泉”雖然還沒有注冊成功，但也可以稱之為商標。但相較于注冊商標而言，后者具有專用權，前者在使用過程中面臨一定風險。

根據(jù)相關規(guī)定，注冊商標可以用“襆”進行標識，意思是該商標已在國家商標局進行注冊申請并通過了審查，成為注冊商標。而對于進入商標審核階段的“商標”，申請人可在該“商標”后標注“TM”標志，其作用是防止其他人提出重復申請，也表示現(xiàn)有商標持有人有優(yōu)先使用權。不過，該商標有可能會被駁回，注冊不成功。

記者在恒大礦泉水水產(chǎn)品的水瓶身看到，其“恒大冰泉”字樣后標有TM標志，這也就表明，“恒大冰泉”商標已經(jīng)申請注冊，有優(yōu)先使用權，但尚未獲批。相反，記者在恒大高新授權生產(chǎn)的“恒大”牌礦泉水、純凈水的瓶身上，看到了“襆”標志。

“冰泉”能否作為商標名稱？

如今，恒大集團正在申請注冊“恒大冰泉”（分類號：32）商標，如果注冊成功，是不是就能化解這場商標維權糾紛了呢？

在有關此次糾紛的相關報道中，一些媒體引用了商標專家的觀點，其中有專家指出：“‘恒大冰泉’與恒大高新的‘恒大’并不雷同或近似。首先從構成要素及商標整體來看，恒大冰泉商標是包括圖文在內(nèi)的多種元素集合商標，屬于圖文組合商標。而恒大高新商標屬于純文字商標，整體構成極為單一，并無其他可識別元素，與恒大冰泉商標在外觀上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且 ‘恒大冰泉’產(chǎn)品瓶型已獲國家知識產(chǎn)權局專利，外部結構也具有自身的獨特性，唯一性。其次從發(fā)音呼讀來看，恒大冰泉商標含有 ‘中英文’兩種語言要素，與恒大高新商標截然不同。第三，從含義來看，恒大冰泉商標具有更為豐富的內(nèi)涵，與恒大高新的‘恒大’二字商標存在明顯不同。第四，從實際使用來看，‘恒大冰泉’在2013年亞冠奪冠慶典一夜成名，已經(jīng)家喻戶曉。‘恒大冰泉’商標所使用的商品來源唯一，知曉度高，不會造成消費者混淆或誤認?！?

但恒大高新方面的觀點是，“恒大冰泉”商標不應獲批，因為“冰泉”根本不能作為商標名稱。

“如果可以注冊‘恒大冰泉’，那是不是也可以注冊‘恒大礦泉’、‘恒大山泉’、‘恒大溫泉’？這不就亂套了嗎？”恒大高新董秘唐明榮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反問。

唐明榮認為，“冰泉”直接表示商品的質(zhì)量、主要原料等其他特點，顯著性非常弱，是不能夠注冊成為商標的。顯著性較強的是“恒大”二字，這與公司擁有的恒大商標相同。

記者查閱《商標法》發(fā)現(xiàn)，第十一條規(guī)定，“下列標志不得作為商標注冊：（一）僅有本商品的通用名稱、圖形、型號的；（二）僅直接表示商品的質(zhì)量、主要原料、功能、用途、重量、數(shù)量及其他特點的；（三）其他缺乏顯著特征的。前款所列標志經(jīng)過使用取得顯著特征，并便于識別的，可以作為商標注冊?！?

記者還注意到，相類似的例子是，“農(nóng)夫”（分類號：32）商標和“農(nóng)夫山泉”（分類號：32）商標都屬于農(nóng)夫山泉股份有限公司。2006年，北京奧杰食品飲料有限公司曾申請注冊“農(nóng)夫樂園”（分類號：32）商標，但未能注冊成功。

不過，記者也在商標局網(wǎng)站查詢發(fā)現(xiàn)，“冰泉”（分類號：32）作為商標已經(jīng)被人注冊了。資料顯示，斯托克里-豐康普公司（擁有“佳得樂”商標）1995年申請注冊，2007年4月21日獲得了 “冰泉”（分類號：32，類似群：3202）商標。

因此，恒大高新方面的上述說法是否成立，目前也有待國家商標局的態(tài)度，這一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也決定了整個事件的進展。

來源：每經(jīng)網(wǎng)-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趙笛編輯：IPRdaily Al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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